湿漉漉的孤独 序

哔哩哔哩   2023-06-26 18:46:48

如此巨大的暴雨连续肆虐一个下午,在这座城市是很罕见的。

雨后的雾气是这样浓稠,阻挡着人们望向远方的视野,每一栋高楼都好像被拦腰截断。阳光在水珠之间不断反射,其中夹杂的暖意与灿烂不断地被消磨,如同陷入泥沼一般泥泞,只留给城市一片煞白的残光。雾中的水汽无处不在,无论人们走到哪里都躲不开它的缭绕,只能任其以难以形容的微小体积缓慢但又连续不断地侵入皮囊,并最终腐蚀入骨髓。

只见一个男人正踉跄地走在江边,怀中抱着一个被白布包裹着的方形物体。一阵阵猛烈的江风突然从远处吹来,连绵不断。男人身上的衬衫开始不断舞动,那衬衫早已磨损严重,深色的花纹在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清洗中变得黯淡,原本柔软丝滑的表面也已到处都是线头,显得十分毛糙。他稀疏的发丝不受控制地被向上吹动,每一根都是又干又柴,他长长的刘海被无情地向上揭开,即使他底下头也无法阻止那几乎跨越半个脑袋的发际线的显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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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将腰稍稍佝偻,将那方盒子抱得更紧了些。他低着头,一步一步走着,僵硬的五官镶嵌在那张黄中带黑的脸上,那张脸是那样的干涩,即使是其在水中的倒影也看不出一丝润泽,那倒影不断波动着,在江风所带起的涟漪中相互扭曲在一起,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,亦或者,看不出他是否有表情。

在一处低矮的栏杆处,男人停下了脚步,只见他略显笨拙地爬上一处栏杆,那栏杆在江边潮湿的空气中已经锈蚀严重,远远看去好像是刷上了一层黄色的漆。他那条有些纤细但又紧实的胳膊上,每一根血管都努力地暴起,每一根纤维都被拉得紧绷,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翻越动作,他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。他的咽喉一定是有伤,抑或是在早年间消耗过度,这让他每一次的喘气都携带着过度的声带震动,就好像是身患绝症的病人在病床上哀嚎,让人光听着就感到压抑和费劲。

男人每做一个动作都要休息半晌,一股股不知何处而来的疲惫感就如这江风一般,不断敲击着他的肉体,恼人的雨点又开始落下了,并且不断加大,远处仿佛又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。男人一点点地向栏杆上蠕动,终于,在整整十分钟后,他将整个身子翻过了那离地两米多高的围栏。

男人扒拉着栏杆,悬浮在空中,姿势显得十分滑稽,一只手抓握着栏杆顶部,另一只手托举住方盒,上半身也是极力蜷缩着将其牢牢护好,但是下半身却又是极力地想要舒展,两条腿不断地蹬着,希望试探到一个落脚处。

男人一点点的试探,此时在他背后三米远的地方,随着远处风暴的再次袭来,江水的流速开始不断加快,水位也开始有了肉眼可见的上涨,裹挟着大量的泥浆向着下游奔去。

男人回头看了看,只见东方的地平线上,无数的乌云将整片天空染得漆黑,并不断地像自己的方向侵染,那今日本应该在傍晚升起的满月还没有露面就被一口吞没,乌云一层接着一层,将月亮的柔和却又虚弱的光泽彻底封印。

该死,这大雾天咋还又要下大雨咧,男人这样想着,僵硬的脸上多出一丝慌张。得快点了——砰!男人突然松手,重重地跌在地面上,迅速地从这撞击带来的一瞬间恍惚中恢复过来,他立刻转身,要解开白布,只是定睛一瞧,这白布上竟然染上了许多红色液体,并且还在不断蔓延,再定睛一瞧护着盒子的右手,只见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深深的划痕,鲜血正不断从这其中喷出。男人再次回头,只见地上跌落了一个生锈的铁钉,钉头被染的红里带黑,一定是刚刚在落下时不小心擦到了这钉子。男人望着这一幕,没有多表现什么,不知是真的觉得无所谓,还是对倒霉的运气已经麻木了。

他解开白布,扯下一段绑住手腕,就当是对伤口进行处理了,而那个方盒也是终于显露而出。那木盒子的材料是木屑压制而成的,表面刷了层褐色的漆,凹凸不平的纹路如同一条丝带环绕在盒子上,而这丝带的终点画着两条粗糙的黄龙,它们此时正严肃地盘坐着,一左一右,龙爪刚好指向盒子中央的一个白色圆圈,其上有一个黑底的大字——

“奠......”

男人低着头,缓缓向着盒子的方向跪了下来。随着光线的减弱,愈发看不清他的脸了,甚至整个身影开始变得模糊,就好像是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。

天空再也承受不住浓重的水汽积压,雨水,一滴,两滴,很快就变成了瓢泼......

男人望着方盒,他那灰暗的眼光中,还能隐约地看到残存着的最后一丝,象征清明的神采。

最后的一丝霞光翻过山河大江,与其碰撞,并不受控制地反射,在滴滴的雨中相互倒映,在毫无规律的漫反射中,映射出那个故事——

那个充斥着江水,雨水,汗水,泪水,血水的,走向孤独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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